4200+,勉強算二合一補上了。
卻說焦順自百工司出來,因少了五易其稿的麻煩,故此回到雜工所便直接喊齊了所內(nèi)官吏,開始正式升堂問政。
其實也沒幾個人,算上焦順自己在內(nèi),有正經(jīng)官身的也才七個,實際到場等更是只有六人。
即便充作客廳的公堂并不算大,也依舊顯得空落落的沒什么人氣。
且那公案上連塊驚堂木都沒得,讓看慣了古裝劇焦順,總感覺的手里邊兒缺了些物事。
這些細枝末節(jié)且先不提。
卻說一開場,趙彥便先按照昨兒約定好的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的承上了契結文書——說白了,就是一份階段性工作總結。
焦順隨手翻了翻,見自己這些日子里,曾注意到的一些要緊把柄,里面基本都有提到,便默不作聲的用鎮(zhèn)紙壓了,又問:“除此之外,近來可還有什么公務需要本官過問?”
趙彥這才略略松了口氣,用眼角余光偷瞄著那鎮(zhèn)紙下的文書,心下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。
“咳~”
最后還是劉長有干咳了一聲,他這才警醒過來,忙往后退了半步,又拱手道:“最近倒沒什么太要緊的公務,唯有今年的炭敬,因所內(nèi)主官一直空懸,到現(xiàn)在也沒有送來京中……”
說到這里,他又連忙撇清道:“下官等人倒都沒什么,可若短了上面的孝敬,卻怕是年關難過。”
這冰敬碳敬不是官場的潛規(guī)則么?
怎么竟還能拿到明面上說?
焦順狐疑道:“那依著你的意思是?”
“依下官看,咱們是不是發(fā)個行文催一催?”
這越發(fā)扯淡了。
發(fā)行文催人家送炭敬,這不跟公開索賄一樣么?
一時間焦順甚至開始懷疑,這廝是不是又想給自己挖坑了。
可拿這種事下套,也忒無腦直白了些,何況他才剛交上來這么大的把柄……
約莫是看出了焦順的疑慮,趙彥忙解釋道:“明著行文自然不成,大人只需簽發(fā)一封公文,例行督促各處做好防寒抗凍的準備,下面也就心領神會了?!?
嘖~
聽他說的輕車熟路,焦順砸著嘴追問了句:“可有前例?”
“年年如此?!?
怪道都喜歡當官呢!
既然是官場慣例,焦順自也不會刻意打破——再說他還巴不得,能多一些這樣的灰色收入呢。
因此便吩咐道:“那你尋兩篇舊文出來,本官仿著寫一個就是了?!?
趙彥大喜,迫不及待的躬身應道:“下官過會兒就去存檔房調閱!”
看來這廝家中即便不是等米下鍋,怕也富裕不到哪兒去。
若真是如此,他倒也能稱得上清廉二字——畢竟雜工所可不是那些清水衙門,想撈些油水易如反掌。
焦順又問:“除此之外呢?難道就沒有什么正經(jīng)公務了?”
“回大人的話?!?
這回所丞劉長有站了出來,躬身道:“先前積累的俗務,大多都已經(jīng)處置了,而一些新發(fā)來的訂單,又多有成例可循,按規(guī)矩只需具表備案即可——大人若要過目,卑職下午便命人總了,盡快呈送上來?!?
即便雜工所的主政方式,本就是抓大放小的粗放型管理,但焦順這個所正要想事事躬親,卻怕先要請三五個師爺幫襯才行。
偏他到現(xiàn)在連半個也沒找到。
于是也只能進一步篩選:“比較要緊的訂單有哪些?”
“新進的話,約莫就是軍械司的單子了。”
軍械司的單子?
焦順登時來了精神,男人嘛,對這鐵與火的激情,又怎么可能不感興趣?
“咱們所里竟還有軍械司的訂單?”
“自然是有的,還有不少呢?!?
劉長有板著指頭如數(shù)家珍:“槍托、槍背帶、鉛子兒木塞、粘合槍身要用到的膠——還有軍官們胸章上綴的穗子,都是咱們所里供給的?!?
呃……
這和焦順幻想的鐵與火,卻是半點也不搭邊兒。
于是頓時又沒了亮相,擺手道:“本官剛向司內(nèi)奏請了一些事情,暫時也沒空過問這些,你們照著成例去辦就是了——但要記得,如今軍械司初設,上上下下又盯得緊,這時候可千萬別撞人家槍口上!”
“大人放心,卑職必然加倍監(jiān)管,絕不敢有半點疏漏?!?
劉長有恭聲應了,那梯田也似的老臉上,倒瞧不出究竟是什么想法。
“除了那些訂單呢?”
焦順第三次發(fā)問,這回劉長有便把目光投向了趙彥。
趙彥這才猛地想起了什么,忙又出列道:“大人,先前因您要觀政十日,那接風宴便也延后了,現(xiàn)如今既然觀政已畢,這該有的規(guī)矩總還是要補上的。”
原來昨兒劉長有找吳天賜,就是商量這事兒。
焦順心下恍然,雖對那御廚的手藝也頗為期盼,嘴里卻裝腔作勢道:“既已經(jīng)錯過了,又怎好再勞你們破費?”
“不破費、不破費!”
趙彥連道:“就是咱們所里自己的手藝,讓吳吏目張羅張羅……咦?吳吏目呢?”
說到半截,他才發(fā)現(xiàn)吳天賜并不在場。
劉長有忙道:“吳吏目因受了上面差遣,所以暫時不在所內(nèi)。”
什么受了上面差遣,其實就是給上官掌勺辦壽宴去了。
焦順也懶得戳破,畢竟他也惦記著嘗一嘗吳天賜的手藝,這要是先給對方上了眼藥,明兒哪還敢放心讓他整治席面?
趙彥也識趣略過這一節(jié),又問:“不知大人是喜歡葷些,還是素些。”
焦順素來無肉不歡,想也想便道:“自然是葷……”
說到半截見趙彥表情有些異樣,這才突然醒悟過來,感情問的是那種葷素。
這方面他同樣是無肉不歡的主兒。
可就怕有人上綱上線——雖然大多數(shù)同僚都換了嘴臉,但那幾個給事中卻都還在磨刀霍霍。
“還是素凈些吧。”
焦順不無遺憾的選了素餐,隨即又道:“我從國公府討幾壇好酒,屆時咱們不醉不歸!”
趙彥忙賠笑道:“老吳的手藝配上國公府的好酒,明兒我等可算是有福了!”
前后稟了這兩件‘私事’,再問竟就沒什么可說的了。
這讓焦順頗覺得不可思議。
怎么說也是統(tǒng)御著數(shù)萬匠人的中央部門,即便再怎么粗放型管理,也不該清閑成這樣吧?
“大人有所不知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