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寇直視張月鹿,竟是毫不退讓,甚至是咄咄逼人。
孫永楓微微低頭,心中幸災(zāi)樂禍。
這位副堂主可不是軟柿子,你想要試試她的斤兩,只怕要吃些苦頭。
不過如果殺下這位副堂主的威風(fēng),他們這些老資歷的主事也樂見其成。
無論結(jié)果如何,他們都不吃虧。
過了片刻,許寇反問道:“難道副堂主的決定不可以質(zhì)疑嗎?”
張月鹿并不動怒,淡然道:“當(dāng)然可以,你可以保留意見,卻要服從決定。我知道你來自齊州道府,齊州道府的府主清微真人很賞識你,也很器重你,甚至很喜歡你的作風(fēng),可這里不是齊州道府,我也不是你的府主大人。”
許寇笑了一聲:“清微真人一定不這么想?!?
張月鹿忽然望向?qū)O永楓,問道:“孫主事,這座搖光軒是誰說了算?是天罡堂?還是齊州道府?”
孫永楓輕咳一聲:“這……自然是天罡堂,不過清微真人畢竟是三十六位參知真人之一,而且有望成為下一任太平道副掌教大真人,自然不是普通府主可比……便是掌堂真人也要尊重清微真人的意見?!?
張月鹿冷哼一聲,又望向齊玄素,問道:“天淵,你說呢?”
齊玄素此時有些明白張月鹿為何如此迫切地需要一個心腹了,立時說道:“這是個很有意思的問題,不瞞副堂主,我曾與孫主事在私下討論過這個問題?!?
孫永楓一怔,完全不知道自己何時與齊玄素討論過這個問題,也不覺得這個問題有意思,甚至不覺得有意義,只覺得荒謬。
張月鹿不動聲色,問道:“那么討論的結(jié)果呢?”
齊玄素故意說道:“我和孫主事的看法有些離經(jīng)叛道,因為……我們都覺得是天罡堂說了算。我們也知道我們只是少數(shù)人,不能代表大多數(shù)人的意見。”
張月鹿似笑非笑道:“很好,現(xiàn)在你們是多數(shù)人了?!?
說罷,張月鹿目光掃視眾人。
眾人齊齊低下頭去,不敢反駁,卻也沒有附和,顯然是知道這位清微真人的厲害。
清微真人、東華真人、慈航真人,三人是三十六位參知真人中名列前茅的存在,算是三大派系中僅次于三位副掌教大真人的二號人物,且有望成為下一任副掌教大真人,甚至在道門內(nèi)部也將這三位真人分別稱作“小國師”、“小地師”、“小天師”。
此種境況倒是沒有太過出乎張月鹿的意料之外,她要求齊玄素能夠立威服眾,其實這也是別人對她的要求,輪值大真人將她提拔到副堂主的位置上,未嘗沒有考驗的意思,若是張月鹿抓得住機(jī)會,自然是青云直上,若是張月鹿抓不住機(jī)會,那就泯然眾人。
這才剛剛開始,只是摻沙子,遠(yuǎn)沒到動真格的地步。
張月鹿望向許寇:“如果清微真人以參知金闕議事真人的身份插手天罡堂的事務(wù),讓我收回這個決定,我也只能服從。關(guān)鍵是,你能請動清微真人嗎?還是說,你打量著用清微宗的名義扯大旗,我便會忌憚于你?”
許寇微微一怔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有些小覷這位副堂主了。
張月鹿接著說道:“我還是那句話,這里不是齊州道府,你也不再是齊州道府的人,而是天罡堂的一份子,你若真有天大的靠山,趕緊去請,若是請不來,便乖乖聽令行事,就這么簡單。你只需要回答,明白或者不明白?!?
許寇沉默了片刻,緩緩道:“明白?!?
張月鹿仍舊望著他:“那你還有什么話想說?”
許寇伸手按住自己的刀柄,沉聲說道:“我記得當(dāng)年東皇曾經(jīng)定下一個規(guī)矩,玄都玉京不禁比試決斗,我久聞副堂主赫赫威名,今日便想向副堂主討教一二?!?
齊玄素眉頭一皺,發(fā)現(xiàn)事情逐漸開始脫離自己的預(yù)想。
要知道張月鹿乃是歸真階段的修為并不是什么秘密,甚至可以說人盡皆知,許寇在明知張月鹿境界修為的前提下,仍舊提出向張月鹿挑戰(zhàn),顯然是有備而來。
齊玄素心中生出一個大膽猜測。
許寇瞧不起自己不假,卻未必要表現(xiàn)得這般露骨,說不定他本就是沖著張月鹿來的,因為自己是張月鹿破格提拔的,故意如此作態(tài)只是個借機(jī)發(fā)難的由頭。
當(dāng)然,齊玄素也有自己的考量,他并未因為許寇的態(tài)度動怒,而是覺得自己過于退讓會顯得怯懦,難以服眾,這才主動出譏諷,如果他的猜測為真,那么卻是正中許寇的下懷。
張月鹿聞后深深地看了許寇一眼,雙眼之中有紫氣閃過。
許寇沉聲道:“既然是‘仙人望氣’,那么副堂主應(yīng)該知道我的修為,請問副堂主,我有資格向你討教了嗎?”
張月鹿道:“既然是一位歸真階段的武夫,自然有這個資格。”
孫永楓、齊玄素等人都是一驚。
因為許寇的檔案上分明寫著他是血肉衍生境界的武夫,對應(yīng)玉虛階段,卻沒想到許寇有意藏拙,其本身修為已經(jīng)是歸真階段,也就是武夫的意通諸天境界。
齊玄素也終于明白許寇為何能捉拿一名清平會乙等成員,他本該是一位四品祭酒道士,而不是六品道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