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聽阮媽媽道,“奴婢伺候姑娘也有幾年了,對姑娘忠心耿耿,明知道姑娘受了委屈,不愿意幫二舅老爺,奴婢也不愿意聽從大夫人的吩咐來勸服姑娘改主意,可是大夫人說的不錯,建安伯府是姑娘的外祖家?!?
“那里有疼愛姑娘的江老太爺和江大老爺,江二老爺受小人蒙蔽,誤中圈套,被濟民堂纏上,逼迫他賠償濟民堂的損失,江二老爺有苦說不出,大夫人做為她的妹妹,不能眼看著自己的兄長被人逼迫,惹上官司?!?
“濟民堂身后都是權貴,他又是一介商戶,可以不要臉,可建安伯府呢,一旦對薄公堂,江二老爺名聲盡毀,江老太爺和江大老爺也脫不了干系?!?
安容靜靜的聽著,眸底有了一絲動搖,似乎被說動了,阮媽媽心中大定,依照以往的經(jīng)驗,四姑娘準會答應。
便再接再勵道,“他們那么疼愛姑娘,姑娘能對他們伸出援手,卻置之不理,豈不是叫老太爺和大舅老爺心寒,越是親近,見死不救越是容易傷情分,往后想彌補可就難比登天了,姑娘可得想明白了,要是太太還在世,絕對會幫江家度過難關的?!?
安容連連點頭,朱唇輕嘆,“還是阮媽媽了解我,知道我心軟,會忍不住幫舅舅,可是你不知道,昨晚上,我娘給我托夢了,說二舅舅敗壞江家門風,這等大事,不可姑息,叮囑我不可幫忙。不然江家小輩有樣學樣。江家遲早會敗落。她沒有教養(yǎng)過我?guī)兹?,我卻懵懂無知的害了江家,列祖列宗會責怪于她。”
“你說這么大的事,連我娘都驚動了,還千叮萬囑,我可不敢?guī)兔?,阮媽媽,你心向著我。我明白,母親也是為了我好,這事我跟表哥說過了,表哥也知道是我娘的意思,不會怪罪我的?!?
阮媽媽愣愣的看著安容,見安容神情從容,一時間竟分不出真假來,以前安容也夢到過太太,說在夢里,太太抱著她蕩秋千。放風箏。
阮媽媽渾身彌散一股凄哀之色,縱使她舌燦蓮花。也敵不過托夢的太太啊。
身為江家后人,太太都叮囑不能幫忙了,四姑娘又怎么會違逆她,她還納悶,孝順的四姑娘對江家兩位舅舅舅太太那是恨不得掏心掏肺,又怎么會坐視江家有難不理,原來是太太的緣故,可是她要怎么跟大夫人交代?
阮媽媽是無計可施了,她總不能拾掇四姑娘違逆已經(jīng)過世的太太,一時陷入兩難。
芍藥站在一旁,撓著額頭,有些不懂,她覺得阮媽媽話說的不錯,姑娘應該幫忙。
可是又覺得太太的話不錯,姑娘不應該幫忙,頓時糾結上了,見安容苦惱的皺隴眉頭,芍藥罵道,“說到底還是那起子偷竊的賊最討厭,姑娘就該剁掉他雙手才對?!?
說完,又扭頭看著秋菊,“都怪你,當初我說藥方放在姑娘手里不安全,會出事,你要阻攔,要是放在老太太那里,今兒怎么可能會出事呢?”
秋菊差點氣瘋,怎么怪她起來了,姑娘的藥方,自然該自己收著了,不過又慶幸不已,當初五姑娘說想看看秘方,讓她偷出去,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沒影兒了,也是她福大命大,不然今日她可就死路一條了。
阮媽媽猛然抬頭看著秋菊,眸底冰冷一片,小賤蹄子,就會誤事,要是秘方在老太太那里,大夫人也不會要她偷!
安容端著啜著,瞥著阮媽媽的神情,嘴角劃過一抹冷笑,拿好處的時候,不見她后悔,出了事,就會遷怒她人了。
“沒事就下去歇著吧,”安容合上茶盞蓋道。
阮媽媽這才離開,走的時候是一步三回頭,險些踩翻給雪團的晚飯,芍藥忙過去端起來,納悶的看著阮媽媽。
芍藥瞅了瞅雪團的飯菜,里面一根炸的金黃的雞腿,嘴巴撅了撅,雪團可真幸福,她十天才能吃一根雞腿呢,還沒有她的精致。
海棠說,雪團算可憐的,宮里的雪柔吃的才是山珍海味,芍藥感慨,她都羨慕妒忌雪團了,住的暖和,什么事都不用做,沒事在地上打個滾,抱著姑娘的腿撒嬌就有好吃的了,老實說,她也會撒嬌啊……
寧做太平犬,不做亂世人,府里老人常說她們幸福,沒有嘗過顛沛流離之苦,這根雞腿,都夠尋常一家子一天的果腹之食了,又怎么知道,在進府伺候之前,她也吃不飽飯過……
芍藥把飯菜給雪團送去,雪團正在回廊上圍著圓球打轉,玩的不亦樂乎。
起身時,芍藥見到樓下有動靜傳來,便看了兩眼。
回屋后,芍藥一直走神,海棠喊了她幾聲,她都沒反應,不由得過來推她,“想事情就老老實實坐下來慢慢想,小心回頭也潑你一身臟?!?
芍藥蹬了海棠一眼,呲牙道,“你才會被潑一身臟呢,我就是想不通,你說阮媽媽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,這幾日老是魂不守舍,就剛剛,春巧也不知道跟她說了什么,我見阮媽媽都站不住身子,要是春巧沒有扶著她,她肯定會摔下臺階?!?
芍藥說完,湊近海棠,低聲道,“你說偷秘方的會不會是阮媽媽?”
春巧是大夫人院子的丫鬟,這幾日頻頻來找阮媽媽,每回都是她來之后,阮媽媽就罵人,現(xiàn)在玲瓏苑的丫鬟最討厭的就是春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