卻幾乎沒有想到……
會是現(xiàn)在這般風(fēng)輕云淡。
面前的白衫少年步履從容。
仿佛過往種種,不過是拂過梅梢的一縷清風(fēng)。
看著這樣的李謫仙,寧風(fēng)致忽地響起古榕曾問他的那句“是否后悔”。
當(dāng)時只是心頭微起波瀾。
而此刻。
微起波瀾的心湖,好似有洶涌的趨勢了。
劍斗羅塵心無暇思慮這些。
他目光看著李謫仙,尤其注意到少年身畔眷戀的清風(fēng)。
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里,驟然掠過一絲精芒。
一月之期已至。
若非場合不對。
他定要看看李謫仙在劍道一途又走出了幾步。
雪清河落在最后。
她緊繃的心弦在看清李謫仙神色的剎那,終于松弛下來。
雖然李謫仙曾向她說過,會坦然面對寧風(fēng)致。
但親眼所見這份超乎想象的平靜。
她才真正放下心來。
...
梅樹亭亭如蓋,投下斑駁清蔭。
樹下一方古樸檀木桌,四張圓凳。
李謫仙將寧風(fēng)致、塵心引到主客之位落座。
至于雪清河……
他遞去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,示意你自便就好。
四人坐定。
李謫仙為寧風(fēng)致、塵心斟上清茶。
他像是閑話家常般隨意問道:
“怎不見古榕前輩同來?”
寧風(fēng)致正仰首望著頭頂?shù)拿坊ǎ勈栈啬抗?,笑道?
“你骨叔需坐鎮(zhèn)宗門,此次便未同行?!?
這一聲久違的“骨叔”。
讓李謫仙執(zhí)壺的手,幾不可察地停頓了半息,茶水在杯中蕩開細(xì)微的漣漪。
旋即又恢復(fù)平穩(wěn),仿佛那瞬間的波瀾從未發(fā)生。
茶水斟滿。
李謫仙放下茶壺。
目光落在寧風(fēng)致、塵心身上。
那目光深處,終究是難以遏制地涌起一絲復(fù)雜的情緒。
眼前這兩位,曾是他仰望的高山。
寧風(fēng)致的運(yùn)籌帷幄,塵心的孤高絕劍,皆是他曾向往的境界。
然而。
時移世易。
他李謫仙的路,早已偏離了七寶琉璃宗的軌跡。
過往種種,如同隔岸觀火,只剩下心頭那一點(diǎn)名為物是人非的唏噓。
“謫仙還記得我好這一口。”
寧風(fēng)致目光落在桌上早已備好的棋盤上。
他袍袖輕拂。
棋坪在兩人之間展開。
“謫仙,久未對弈,手談一局如何?”
“好啊?!?
李謫仙笑著應(yīng)下。
黑白交錯,落子無聲。
棋局綿密,不露殺伐,倒似故人重逢的敘舊,在方寸紋枰間無聲流淌。
寧風(fēng)致看著棋局,臉上漸漸浮現(xiàn)出欣慰的笑意。
“謫仙,我果然沒看錯你……”
話音落下。
本來還輕松的氛圍頓時凝固。
因?yàn)椤?
與這句相反的話語,寧風(fēng)致也曾對李謫仙說過。
李謫仙指尖拈著的那枚白玉棋子。
懸停在半空,這次沒有落下。
良久的沉默。
壓得梅枝都仿佛低垂了幾分。
雪清河看了眼李謫仙,右手悄然伸到后面,拉了拉李謫仙衣角,以示她的安慰。
寧風(fēng)致沉默數(shù)息后,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喻的澀然
“謫仙……”
“你可愿重回七寶琉璃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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